一個C·羅父親似的人物；一個讓葡萄牙足協主席馬代爾因他毅然離開曼聯接過國家隊教鞭而感激涕零的名帥；一個曾經是舉國上下眾望所歸的國家英雄———如今眼神卻黯淡了，頭發愈發花白了，背后支持的眼神也越來越少了。奎羅斯似乎走在了17年前的老路上：1993年他讓葡萄牙錯過了美國世界杯，現在這屆新的“黃金一代”又可能和南非說再見。

　　1993年從國家隊下崗后，奎羅斯在江湖上四處闖蕩，去過非洲、北美、中亞，到過歐洲最頂級的豪門俱樂部皇馬，兩入曼聯，讓弗格森引以為知己，“繼任者非奎羅斯莫屬”。17年的錘煉，似乎到了奎羅斯榮歸故里的時候了，但想不到這次他又演砸了。自去年7月接任以來，葡萄牙戰績5勝4平2負，被巴西6比2羞辱還好是國際友誼賽，但別忘記，他的前任菲爾·斯科拉里幾年前剛剛帶隊2比0胖揍過對手，一度被巴西舉國視為“叛徒”。前后反差太大，讓“國家英雄”淪為“國家狗熊”，風向變了，奎羅斯下課的呼聲，也越來越響亮。

　　護犢不惜罵記者

　　本周二，葡萄牙代表團從哥本哈根直驅布達佩斯，行程1小時20分。機場外球迷寥寥，到場的鐵桿打出誓死支持國家隊的標語，讓奎羅斯眼睛有點濕潤。走出機場，東歐的陽光漫天灑下，從凄風苦雨的哥本哈根離開的葡萄牙人，頓時感覺到了一絲活力。但是奎羅斯還是下達了封閉令，一行抵達酒店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直到當晚5點半，才出現在新聞發布會上，隨后球隊抵達普斯卡什球場進行了一個小時的適應場地訓練。

　　就在新聞發布會上，奎羅斯和記者發起脾氣。有記者質問C·羅當隊長的資格，奎羅斯怒不可遏：“你們這些記者……”在教訓對方沒有點職業水準后，奎羅斯臉色一正：“我告訴你們，球隊里有一定的規矩，C·羅正隊長，西芒隊副，德科第三人選，沒有任何疑惑，也沒有任何球員缺乏職業球員的道德。”

　　奎羅斯就是護犢，而且就是偏愛C·羅，當年他一眼看中了里斯本競技的這個窮小子，就認準了他，“每次弗格森和我討論到底是買C·羅還是夸雷斯馬，我都很強硬地告訴他非C·羅莫選。后來我離開曼聯去皇馬，我給巴爾達諾的收購名單上第一個就是他。”知人善用，C·羅在曼聯的戰術中大放異彩，是奎羅斯的功勞。他給C·羅量身定做的前場自由角色，是在犧牲了魯尼的代價下才得到的。

　　這在國家隊有點行不通了。首先隊員不服，西芒和C·羅有矛盾不提，他在球場上也越來越偏離軌道。戴著隊長袖標的C·羅沒有體現出一個國家隊領袖該有的精神氣質，他還是過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想要表現，想要喝彩，想要看臺上所有的人歡呼他的名字。可惜真實的世界背道而馳了，巴西和葡萄牙的比賽，C·羅的獨，讓本方球迷倒戈，噓聲四起；被阿爾巴尼亞逼平的世預賽，他“恨不得自己一個人過完對方11人，但明明西芒就在無人的位置等他傳球”。沒有弗格森，C·羅還是個任性的孩子，偏偏還遇上特別寵他的奎羅斯。過分護犢，處理不好更衣室關系，讓奎羅斯這屆擁有C·羅、西芒、納尼這樣優秀球員的隊伍，遠遠沒有達到潛在的水平。個人能力強，卻捏不到一起，奎羅斯又憑什么怒氣沖天罵記者沒有“職業水平”？

　　“偽年輕化”的失敗

　　標桿自己的能力，最忌諱的是貶低前任，尤其他的前任還是勞苦功高的斯科拉里。巴西人是葡萄牙歷史上最成功的國家隊教練之一，率領球隊踢過歐洲杯決賽，進過世界杯四強，但奎羅斯可不管對方來頭多大，他的原話是這樣的：“帶國家隊就好像養一頭牛，你要想不斷地擠奶，就不能忘記給它喂草，但如果總是擠卻忘記給他添飼料，那牛還不得玩完兒？”按奎羅斯的意思，斯科拉里只知道堅持使用老隊員，而不愿意給年輕人更多的機會，就是光顧著擠奶不給奶牛添草的人。

　　為了彰顯自己啟用年輕球員的魄力，奎羅斯上任以來，先后給了17名從來沒進國家隊的球員國字號戰袍，以此來表達更新換代的決心。麻煩的是，這17名球員最后獲得機會的人寥寥，有人進來坐了冷板凳，走了；有人踢了一場，淘汰了，這樣的“偽”更新換代，又有什么意義？

　　批評斯科拉里，是沒有數據支持的。2008年歐洲杯，葡萄牙的平均年齡在全部16強中第七年輕———最年輕的是俄羅斯，26歲2個月20天；葡萄牙的是26歲10個月27天；而最老的是意大利，29歲6個月16天。現在奎羅斯使用的穆蒂尼奧、納尼等，不都是斯科拉里已經在歐洲杯上啟用的年輕人嗎？用29歲的列德森取代28歲的波斯蒂加，這又算哪門子年輕化？

　　以菲戈為首的黃金一代淡出視野，斯科拉里在歐洲杯的隊伍，已經有著強弩之末的味道了。在瑞士，斯科拉里沒能展示自己的魔力，球隊進了前八強后就泄氣了。但是這不是奎羅斯批評斯科拉里的理由，因為他可能已經沒有機會去突破巴西人實現的成就了。那段養牛之說，現在也成了葡萄牙人嘲弄奎羅斯的笑柄。

　　性格決定命運？

　　但無論是處理更衣室關系還是更新換代上的失敗，都不是奎羅斯葡萄牙之行兩度失敗的根源。斯科拉里會成為葡萄牙國家隊歷史上最成功的主帥，不是偶然的。在巴西，斯科拉里被稱為“大菲爾”，不僅是身材有點富態，還因為他囂張、張狂和外向的性格使然。他不像莫里尼奧這樣富有攻擊性，但惹惱了大菲爾，也有你受的，誰讓他是世界著名的教練呢？關于這點，塞爾維亞的老將德拉古蒂維奇算是領教了。

　　2007年，在關鍵的歐洲杯預選賽上，葡萄牙最后時刻被塞爾維亞逼平，對手進球有越位嫌疑。終場哨響，大菲爾怒不可遏，一記靈巧的左勾拳招待了正在身邊的德拉古蒂維奇。賽后他還裝腔作勢，“你去問問他我傷了他半根頭發沒有？”有的，大菲爾的拳頭結實地打在了德拉古蒂維奇的臉頰上。斯科拉里個性的張狂，對于歷史上就才華橫溢、卻總難在國際大賽上立足的葡萄牙，是很好的釋放。他在調節球員心理方面起到的作用，就像莫里尼奧之于切爾西，他承擔了媒體的焦點，也攬過來自足協高層、葡萄牙球迷的壓力。這批充滿天賦的球員更多關注在球場上，專心致志表演自己的才能。

　　和斯科拉里相比，奎羅斯很“呆板”、“無趣”、“學院派”，這是接觸過他的葡萄牙記者的形容。奎羅斯是個語言大師，能流利地說5種語言，在曼聯的時候，他必要的時候“和特維斯說西班牙語，和納尼說葡萄牙語，和法國的孩子說法語”，在球員情緒化的時候，“用母語和他們交流是最佳方式”。這點就比斯科拉里強多了，在切爾西，大菲爾一身武藝無處用，大體就栽在語言關上。而奎羅斯即使使用最擅長的葡萄牙語，卻還是沒法在更衣室調動起球員的斗志，也不能讓隊伍得到壓力的釋放。

　　在國家隊和在俱樂部做二把手，對奎羅斯的要求是完全不同的。他在曼聯，全權掌管訓練安排，為弗格森出謀劃策，幫助他制定更大陸化的戰術體系，然而在國家隊，他需要的是承受住整個國家的壓力，他要擔任弗格森在更衣室起到的激勵作用，在這點上，性格有點無趣的奎羅斯，做不到。在皇馬失敗，是因為滿屋子都是齊達內、貝克漢姆這樣的球星，奎羅斯安靜的性格無法獨自壓住大牌；或許在葡萄牙，又是一出性格決定命運的悲劇。